阿乙己

午后，操场边的单杠上，总能看到阿乙己。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运动衫，双手紧握横杆，身体绷成一道倔强的弧线。汗水沿着鬓角滑落，在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的斑点。

“三十个了！”有人喊。阿乙己不答话，咬紧的牙关微微颤动。他的引体向上总带着某种仪式感——仿佛每拉升一次，就能把生活里那些沉甸甸的东西暂时甩开。

体育老师说过，阿乙己的姿势不标准，摆荡幅度太大。“可我能做四十个。”这是他唯一的辩解。确实，当其他人在讨论哪个牌子的蛋白粉更好时，他只是在单杠上重复着那些不太美观的动作。像极了某种固执的修行。

有一次下雨，他依然在单杠上练习。雨水让横杆很滑，他摔了下来，膝盖擦破一大块皮。大家围过去时，他却突然笑了：“至少今天，我试过了。”

后来操场翻修，单杠拆了。再后来，听说阿乙己去了南方。只是偶尔有人提起，说在某个健身房的落地窗前，见过一个做引体向上的人，背影很像他——还是那样不太标准的姿势，还是那样咬着牙。